2022年9月20日晚，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孟宪实教授以腾讯会议的形式为我院作了题为《武则天研究的几个问题》的学术讲座。本次讲座是本学期硕士研究生课程“中国史研究方法及论文写作”的第四讲，由蒋爱花副教授主持。来自全国各高校、研究机构的300余名听众参加了本次讲座。

讲座伊始，蒋爱花副教授对孟宪实教授学术研究的方向与代表性成果进行了介绍。作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在国人心中拥有极高的知名度，关于武则天的研究一直是学术界的热点话题，而孟宪实教授则是目前国内武则天研究的领军人物，因此，本次讲座称得上是“名人、名家、名题”三者的结合。孟宪实教授表示，此次讲座将试图揭示武则天在政治上取得成功以及促使武周政权最终回归李唐的一些重要因素，从而使大家更好地感受武则天女皇的独特魅力。讲座主要分为四部分：

一、武则天的生平

孟教授将武则天的一生分为初入宫、再入宫、皇后、太后、女皇、结局六个阶段，并对每个阶段的重要事件进行了介绍，生动地呈现了武则天从十四岁时进入后宫到成为唐太宗的才人，后经半个世纪的努力登上皇位，最后又还政李唐，选择与高宗合葬，这样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孟教授指出，以往盛传的“武则天通过杀死亲生女儿来陷害王皇后”的说法并不可靠，就当时的形势而言，武则天没有必要采取这样的措施。而唐高宗“废王立武”之举不仅与武则天一人有关。正如陈寅恪先生的判断，该事件标志着自北周至唐初始终作为中国北方统治力量的关陇贵族集团基本退出了历史舞台，因此，武则天成为皇后一事对唐朝的历史进程产生了深远影响。关于武则天称帝未遇到强大阻力一事，则是因为当时武则天已年近古稀，朝臣普遍认为政权不久后便会回归李唐。

二、对武则天的评价

在孟教授看来，传统史学家在对武则天的成功进行解读时，通常会归因于武则天的野心、唐太宗的失误、唐高宗的糊涂以及武则天对“小人”的利用这些因素，并强调武则天在个人道德方面的缺陷。近代以来，新史学的相关论著对历史人物的评价并不局限于个人的道德情操问题，而是重点关注人物对历史的发展是否产生了积极影响，我们应当广泛阅读专业著作，从而对武则天做出更为全面、客观的评价。

三、武则天研究的侧面

讲座中，孟教授介绍了武则天研究应当重点关注的几个问题。如麟德元年，高宗与上官仪合谋废除武则天皇后之位，起因在于高宗对武则天毒害贺兰氏的不满，而非传统史书所描述的帝后权力之争。在唐初三省制的运行体制下，没有皇后专权的空间，武则天的权力只能来源于高宗。

对于武则天称帝一事，孟教授从高宗的“接班人难题”开始说起。从李弘到李贤再到李显,唐高宗的太子连续出现问题,继承人安排一直不顺利,第一个太子李弘得了肺结核去世，李贤因性取向问题、杀大臣和私藏甲戈而被废，李显从后来的行为看也表现出了很多不妥。高宗在临终前强拖病体进行了一些如改元的行为，孟教授认为，改元赦文中多次褒奖武则天的才干，正是欲使他留下的《遗诏》中武则天为唐中宗的上级领导，军国大事都要听从天后的安排而铺路。换言之，由于对李显不放心，唐高宗虽然将皇位留给了李显，但在进行了种种努力之后,最终选择了太后称制。李显即位以后不久又因为失言被废，从侧面反映出高宗是不放心李显才留下这方遗诏。但令高宗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方遗诏竟成为了后来武则天大权独揽的合法依据。武则天开始有了对权力的进一步的打算——做皇帝。

为什么武则天动了称帝的心思？这是我们无法了解的，但可以看到的是，掌控天下的念头是当她当上了皇太后、大权在握以后出现了。朝中大臣唯强是从，反对武则天的人实际上非常少。虽然在垂拱四年，有以琅琊王李冲为首的李唐宗室号召天下反对过武则天，但是由于缺乏政治斗争经验，也无法集中力量，以悲惨失败告终。为什么对于武则天称帝，反对的呼声很弱呢？孟教授认为，朝廷大臣认为武则天即使称帝，也已经六十八岁，年事已高，认为她折腾不了多久。而对于基层官员和民众而言，谁当皇帝和不当皇帝都与他们切身利益关联性不大。

武则天之所以能称帝，其关键点在于武则天在皇太后期间大权在握。祝总斌先生有过研究，认为古代皇太后“称制”制度存在延续的原因，即皇帝制度总要面临接班的问题，在这期间让太后听政过渡是一个良好的方法。但是，武则天虽然称帝，身为一个高龄的女主，她也面临着继承人问题，这注定了武周政权的短命。诸武势力虽然用酷吏政治使朝臣闻风丧胆，但他们的政治势力依然是弱小的，朝廷核心官员基本反对从武氏子孙选定继承人，且子侄谁更亲近一目了然。从继承人问题来看，武周政权也无法长时间持续下去，最终武则天的选择是还政李唐。

关于无字碑，虽然郭沫若先生认为这代表了武则天任人评说的潇洒，但是孟教授认为无字碑之所以无字是因为麻烦或棘手，这个碑文写还是不写、写什么都已经不是武则天来决定而是由中宗来决定了。对于中宗来说，对自己母亲的褒或贬都是难以评价的，最终一字未写。

四、武则天：成功与限制

孟教授总结，武则天并不是历史上杀人最多的皇帝，也不是一个热衷于以军事杀伐来夺取权力的人，但改朝换代终归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因为武则天这一位女皇帝的出现，女主政治有了新的含义――女性所能走到的最高权力的位置不再是太后，而是皇帝。后世政治家们和史学家们更是注意防范再次出现女性皇帝的局面，宋朝即热衷于此，于是成就武则天的环境一去不复返，武则天成为女皇帝的绝唱。

最后，线上的同学们和网友们踊跃提问，孟宪实教授对大家提出的热点问题进行了积极回应，反响热烈。

（执笔人：魏杰/张君毅）